今天是母亲节,那也是我们家很少庆祝的节日,母亲认为那是外国人的玩意儿,因为她一点都不洋化,可是她却在我很小的时候灌输了我满脑子的洋鬼子思想。那时她为我雇英文老师,让我看英文小说长大,闲空时我伊伊啊啊和别人说不咸不淡的英语,所以我常认为我的过去是上帝给的,一点也不夸张。因为现在如果我问她为什么会那样栽培我,相信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母亲节让我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和母亲的关系,淡淡的欢笑,默默的眼泪,更多的无奈,我们就像两根平行线,互相陪伴也互不干涉的走向未来。
记得在我九岁的时候,妈妈就将我寄放在外婆家,那时外婆的屋子离学校很近,方便我步行上课。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发现我们家附近常常有一个在附近工作的陌生人盯着我,在我上课的时间就坐在我们屋子的后巷。我也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她怀疑别人打算要拐带她的女儿,因此我就莫名其妙的暂住在外婆家,直到周末才回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我懂事以来,印象中我很少和妈妈沟通,尤其是在九岁过后。我们的话题不外乎环绕在吃饭、帮忙做家务、冲凉、睡觉。她的烦恼是我探索不到的地带,而我的心事只有我和我的好朋友知道。
小学的日子就那样混混沌沌的渡过。当时妈妈最大的懊恼应该就是她和奶奶的关系,奶奶住在我们家,而婆媳的纠纷也由此展开。由于身边的人加入太多无聊的见解,姑妈姑丈表哥表姐,我的童年穿插着这样的漩涡一起流入东海。回想起来,这件事情对我正面的影响就是我答应自己要发奋图强,奶奶重男轻女,外婆视我如掌上明珠,当时小小的心灵无法消化这两极化的对待,我以为报答母亲唯一的方式就是要证明给世界知道她生女儿是没有坏的。
中学奶奶去世,我们和爸爸的姐妹减少来往。家里少了是非,多了一份平静。偶尔逢年过节大家才互相拜访,说说客套话。时至今日我们的关系也只是蜻蜓点水,但是也许不快乐的记忆逐渐模糊,长大后我面对他们竟然多了一份亲切感,而母亲却依然无法释怀。她的倔强和坚持化成悲愤的源头,久久挥之不去。
多少名人宣称女人的坚强可以震撼世界,我的母亲绝对符合以上标准。在我大学毕业,她做了两次手术,我徘徊在冰冷的手术房外,不时望着由房内推出来的病人,看见她时,我摸着她的脸握着她的手,仿佛只有病痛可以让我们如此靠近。医生拿着一个铁罐子,让我检查割出来的东西,软绵棉曾经附有生命的皮肉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躺在罐子里。我的震撼非同小可,生命如果有永恒,它就不应该是附在肉体上的。我的泪混和着罐子内的血,一拼被送去化验。
多少个母亲节过去,我的母亲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转动,多少个国家失去多少的百姓,当我回家面对母亲,我们的话题还是吃饭、帮忙做家务、冲凉和睡觉。那样单纯的沟通纵然没有思想上的激荡,但也让我学习凡事以简单的心态去看待。
在此谨以莫文蔚“外面的世界”送给我的母亲。也许我就象那在外漂泊的孩子,寻找自己精彩的世界,而她就是那守候我的归期的人,没有一丝埋怨。妈,母亲节快乐!